“听上去就是恶魔说的话。”巴里语气笃定。

    达米安轻哼一声表示赞同。

    恶魔的狡诈伪善连艾伦都知道，达米安还没有见过谁与恶魔交易后依然安然无恙。

    罗宾的金币不安地转着圈。

    达米安将手搭在键盘上：“善良？别开玩笑了，恶魔。如果当真如此，那你应该与上帝通信，而不是我。”

    “收起那些弯弯绕绕，你想要什么？”

    聊天框闪烁了一下：

    ［无论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只要清楚它能帮助你就足够了，不是吗？］

    ［更何况，你，和你那些穿着万圣节套装的小伙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巴里愣了一下，指着自己：“万圣节套装？？”

    拜托，他的制服很酷的。

    “别听信恶魔的胡言乱语，艾伦。”达米安不动声色地安慰，平心而论，他觉得闪电侠的制服比绿鳞小短裤好多了：“而且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那就不会趁钢骨不在的时候入侵电脑了。”

    钢骨一直为抓不住这条信号而苦恼，但从恶魔避如蛇蝎的态度来看，在电子世界里，他们也无法撼动钢骨。

    显然这只是虚张声势。

    “不过，他提醒我了，万圣节我可以穿着制服……”巴里趴在达米安的椅背上。

    “艾伦。”达米安捏着额头叫道。

    巴里说：“当然，你继续。”

    达米安问：“我们指的什么？”

    他指出了对方语境里的纰漏。

    屏幕很快回复道：

    ［恶魔们，孩子，当然了，有些人还下赌注呢。］

    罗宾坐不住了，金币左右摇摆着，它落在电脑摄像头前。

    “亨利的记忆不是这么说的，据他所知，恶魔之间的关系可没你口中说的那样好。”罗宾抢过键盘控制权。

    “正因如此，你们才会又弄丢了恶魔之子，不是吗？”

    “等等，什么？”巴里看着罗宾打出的字：“他们弄丢了恶魔之子，又一次？那意味着——”

    “他们没有成功？”达米安问。

    罗宾沉睡之前留下的那些单词警告达米安，亨利识破了假恶魔之子的伪装，联盟受到重创，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以最乐观的设想来看，恶魔之子也应该回归恶魔们的怀抱。

    没想到他竟然又逃走了？

    “是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罗宾在电脑上留下这行字。

    屏幕安静的沉默了一会儿：

    ［罗宾，是你。］

    “当然。”罗宾答道：“我和达米安站在一边。”

    ［你知道——你知道了。］

    ”大致猜到了一点。”罗宾说。

    达米安有点讨厌他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窗口波动了一瞬，似乎在挣扎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过了一会，它平静下来：

    ［好吧，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从头开始。］

    “很好。”达米安嘟囔着，他抱着手臂，目光在屏幕与罗宾的金币上来回移动，巴里也有些紧张的站直身体。

    屏幕卡顿了一下，逐渐被文字占满：

    ［从你们已经知道的事开始吧。］

    ［十年前刺客联盟伪装了恶魔之子的身份，欺骗了我们。］

    这段故事达米安和巴里已经在亨利口中听到了很多次。巴里看着达米安的黑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看向第二段：

    ［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并不是所有恶魔都期待世界毁灭，但仍有狂热的老古板支持这次行动，期待重洗世界。］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达米安想：一切衰落都会从内部分裂开始。

    他沉默不语，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直到一个月之前，按照正常的发展，真正的恶魔之子获得了他应有的能力。］

    ［追随毁灭论的恶魔们随之来到人世，他们发现，刺客联盟手里的男孩并非恶魔之子。］

    ［那引发了一场战争，两败俱伤。］

    这就是罗宾最后在亨利记忆中看到的那场战争，达米安只知道联盟损伤惨重，还有大种姓……和塔利亚。

    他将目光落在下一行：

    ［但已经毫无意义，预言还在继续。］

    ［恶魔之子苏醒，天上降下末日的四位骑士。］

    ［几乎在同时，氪星人带来了战争，你们人类将它称作黑零事件。但那只是开始，它的火苗早已铭刻在大地之上，只等待真正的主人降临。］

    达米安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划破天空的恐怖武器，它摧毁了半个城市，在预言里，也仅仅是战争的前哨，用以宣告真正的战争之星即将降临。

    ［然后是海底人遇到的女妖，她将世界的残躯收入腹中，还在永远不知收敛地征战，那是饥饿的骑士在践踏。］

    “我知道这个……”巴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氪星人的飞船开始，他的手已经紧紧的捏住了大米安的肩膀。

    他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仿佛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注定。

    布兰德口中所说的，能够口吐黑水的改造人，她残忍的杀戮了亚特兰蒂斯人，巴里还记得布兰德正是因此而前往海底。

    但那个女人已经毫无预兆的消失了，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没有人知道。

    真正令巴里担忧的是达米安，他也是在那时来到了这个世界，达米安在预言里又代表了什么。

    他向下看去，心也慢慢的下降，仿佛结了冰：

    ［接下来是你，紧紧地抓着罗宾遗骸与亡魂，妄图忤逆死生轮转，在地狱与天堂手中夺走灵魂，真是胆大妄为。］

    达米安也有所预料，即便如此，看到这样的形容也让他瞳孔一震，他想起自己的祖父，拉撒路池水，还有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姓氏，奥·古。

    逃脱死亡之灵，不死者的后裔。

    ——食尸鬼。

    这是恶魔之首真正的意义。

    ［但代表死亡的骑士理当如此。］

    真是讽刺的评价，达米安想，这个称号还不如伊本·奥·许法希，他更希望自己被称为蝙蝠之子。

    但既然已经出现了战争、饥饿与死亡。

    那最后一个就是——

    ［无论如何，最后，莱克斯·卢瑟得到了疫疾，刺客联盟也参与其中。但不管他们如何缜密谋划、小心翼翼，它依旧无法被清除，直到每个人的毁灭日降临。］

    这就是那张照片的出处，这一次，恶魔拿出的不止三方会谈的照片，还有某个实验室里模糊的监控。

    那是肢体扭曲的怪物，皮肤上炸裂出数个尖刺，体形膨胀撕坏了身上白色的实验服，他踏着步，狂躁的毁坏了房间内的一切。

    然后是第二个视频，怪物接触到一个哭泣的女人后，很快女人的身上也长出了尖刺，不过几秒，她就从哭喊变成了嚎叫。两个怪物嘶嚎着扭打在一起。

    巴里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毒，但仅仅是看着视频，他就已经能猜到，如果它真的传播开后，会造成怎样的人间炼狱。

    “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布鲁斯·韦恩会——”疑问脱口而出，巴里想知道布鲁斯·韦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也参与了对疫疾的研究吗。

    达米安代替恶魔回答，他的语气潜藏着虚弱：“因为他也和我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就像海底的那个女人一样。

    “他也许是布鲁斯·韦恩，但……大概不会是蝙蝠侠了。”

    即便在模糊的视频里，达米安依旧一眼认出了布鲁斯·韦恩的模样。那个变成怪物的人长着他父亲的脸。

    巴里无法将那个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与视频中的硕大怪物联系在一起。

    但理智告诉他，达米安是对的。

    他总是对的，即便真相令人厌恶。

    “好吧。”巴里轻轻的回答：“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必须……”

    他感到了恐惧。

    ［是的，闪电侠，你们一定会做些什么。］

    ［你们已经知道了，地上发生的一切，那些大人们总是乐见其成，但我不一样，只有我能帮你们。］

    此时此刻恶魔的低语如此诱人。

    “……你想要什么？”达米安沉吟许久。

    他能感受到巴里的退缩，罗宾散发着痛苦的气息，那枚金币不安地颤抖。恶魔描述的未来如此绝望，几乎令人控制不住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达米安知道，恶魔一向精于此道。

    他不能流露出任何软弱，越是这种时候越该冷静。

    仔细想想，如果情况当真危急到那种地步，卢瑟和刺客联盟不可能如此平静。

    恶魔一定还隐瞒了什么。

    “你想要得到什么？”他再次问。

    他大概选对了，屏幕完全凝固，然后那些图片与视频尽数消失。

    恶魔提出了他的条件。

    ［我要你去刺客联盟，与他们的首领做个交易。］

    达米安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气音，是巴里在说：“不。”

    “为什么你不亲自去？”达米安问，对普通人来说，这也许很困难，但恶魔不该为此而困扰。

    否则，他们又是如何与联盟开战的呢？

    ［我们不能，恶魔无法再次踏足刺客联盟的领地，也无法接触任何与联盟相关的人。］

    看来这是那场战争后遗留下来的问题。

    达米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问：“你想让我替你担保。交易的内容是什么？你一定准备了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的话并非无的放矢——恶魔无法接触到与联盟相关的人，也就意味着，当达米安进入刺客联盟的领地后，他就也无法知道达米安的行为。

    即便是这样，恶魔也如此自信，言之凿凿。

    他一定有所准备，能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甚至包括达米安。

    达米安沉下心，等待着恶魔手中的那颗金苹果落地。

    ［塔利亚·奥·古的灵魂。］

    一行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我要用塔利亚·奥·古的灵魂与刺客联盟交换。］

    ［让他们把天使，亚兹拉斐尔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