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随身听。”
“但事与愿违,你这种做法,就让我更加肯定是你拿的了。”
袁梅听真了,气道:“你是天字第一号大糊涂虫!你以为仅凭你那几句摸头不知脑的话就能叫偷儿交出你的东西?要我后来没了解你,我真想找个机会跟你大吵一架。”
“你了解我什么?”
“你怕是没碰到过真正的偷儿吧?”
“没碰到过,虽然时不时的要掉东西,但就像你说的——糊涂,往往到发现的时候已搞不清楚是何年何月掉的,更不敢肯定究竟是自己弄掉的还是被偷的。”
“我真拿你没辙了。告诉你,除非你抓了偷儿的现形,他打死都不肯认账。”
“我并不抱希望要他认账。”
“那你还说那些屁话干什么?你以为真正的小偷会理解你?”
“我想会的。他至少明白我已经知道他了,却还为他保留面子。”
袁梅连声冷笑:“还想为我这么大的女偷儿留面子,真是个东廓女先生!你问她,她难道不会自圆其说?你没逮她个正着,她根本就不怕你。你除了弄得我当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庙门,拖到后来我自己弄清楚了事情真相却已经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晓晴又笑:“没那么严重吧?你当时只要向我解释了,难道我还会不相信你?”
“会相信吗?那时我们都初来乍到谁了解谁,又能相信谁?实际上,在我把它放在你床上的时候,也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想让大家看到它,不管它是被借出去了还是怎样,反正它已经回来了。但你一回到寝室,一看见它,反射性的就盯着我,我才有些明白你确实是把我当成小偷了。我当时就想找你吵,就因为你对我并没恶意,她们几个也好像并不知情……”
“她们当然不知道了,我又没说。”
“就因为这样,我才感觉你忍得气。我也终于想通了,要跟你吵架,你是吵不过我的。我表面上是获得了胜利,实际上是出卖我自己。你不是势利的人,我清楚,但她们几个呢?因为我家穷,连你都要怀疑我。要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她们几个会不会一竿子就给我搭过来?”
“我怀疑你,并不是因为你家穷,是因为当时时间太短,顶多两三分钟,你的嫌疑最大。”
“你看,这些事情不说出来,谁又会知道呢?我就认为你是因为我家穷。人穷气短,我真是被你气糊涂了。”
“对不起。”
“我想问你,她们后来每次掉东西你是不是也怀疑是我干的?”
“没有,你很少在寝室里,谁都没有怀疑过你。”
“是的,自那以后,我再不敢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就怕再沾上这种邪门儿的事。”
“就因为这件事?!”晓晴吃惊不小,这真是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吠’啊!她终于明白自己给袁梅造成的心理压力有多重了。
袁梅不待晓晴再度赔罪,就着意提醒她道:“我劝你,平时还是多点心眼儿,把你的抽屉锁好。”
“没什么,里面就几个硬币。”晓晴满不在乎地道。
“就几个?我看是一大堆呢!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吧?并且大都是一元的。亏你还是学我们这个专业的!倒也是,你哪用得着在乎这几个小钱?”
“并不是不在乎,硬币带在身上也容易弄丢,放在那里,有人需要拿去就行了,大家都方便。”实际上,这些钱就是为了这个需要帮助的人留在抽屉里的。
“看来,确实是我多事了。但我还是有责任提醒你,钱财暴露在外,就等于引诱人犯罪。在你有意识地帮助同学钞票的同时,也有义务帮她们维护道德情操和应该养成的职业素质。”
“你是说她们中,有人偷我的钱?”
“偷,我当然就不清楚了,但大张旗鼓地拿我见过几次。比如有谁需要零钞,旁边就有人向她建议:晓晴抽屉里有,去拿吧,她不会在意的。于是,这个人就去拿了。但事后这些人都跟你说过了吗?”
好事没做成,倒好像又做错什么了?晓晴很有些不受用。原本事情无大可小的,却偏要有板有眼地去研究它,说起来就更不是个滋味。晓晴有心要把这件事敷衍过去,只得解释:“是说过几次,她们有人要还钱给我,我没要。我是对她们说过需要就尽管拿。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没怎么告诉我了。”
没想到又把袁梅着实惹恼了。袁梅作气道:“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善人!原来还是你同意了的。算我瞎子点灯,白费蜡!我先走!你这种朋友,我想都不想要了!”一跺脚,袁梅就起身离开。
晓晴不明白袁梅何至于气成这个样子,连忙叫“等一等!”就追上去讨好她:“生气了?”袁梅依旧紧绷着脸不吭一声。晓晴悻悻然,转而又道:“她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你竟还在等她们两个?”袁梅真气得不行:“人家怕早抢你的先回家了!”
“抢先?”晓晴好不茫然:“她们回她们的家,我回我的家,有什么好抢的?”
袁梅再次冷哼道:“她们不是凡事都要抢、都要争吗?你回去看就知道了。”
晓晴听着,心里突然难过起来,难道她不想早点回家?就因为一直在等她们。“袁梅,我知道,我缺乏心计,没她们的心眼儿多。这方面,我确实没她们聪明。”她好不沮丧地道。
“你知道就行。以后你做你的事,她们做她们的事,你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做好就行了。有些时候,我看她们把你当冤大头来打理,我自己都气得不行,你却用这种态度来对我,好像不干你的事!”
“你以为我心里头就舒服吗?就算我再客气,她们拿我的钱也该跟我说一声吧?”
“你那已经成了公共钱箱了呢!还跟你说?除了不存钱,取用支付、兑换货币,都在你钱箱里进行。”
“兑换货币?兑换什么货币?”晓晴又复茫然。‘钱箱’里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硬币就是硬币,可从来没出现过纸币,更不要说美元、港币、法朗之类了。
“旧币换新币。反正你的钱又不用,等于废品,换枚新的不管是用出去还是自己存着心里也舒服。”钱箱里的确要时不时的钻出些旧币来:黑的是污垢,绿的发了霉,边儿磨损了,还有枚硬币更独特——被好事之人钻了个眼儿。但晓晴却一直误以为是这个需要帮助的人手头宽松了还回来的——为什么要掺杂这些过于特殊的旧币呢?那一定是要引起自己留意,让自己明白她还是懂得有借有还的道理的。因此上,晓晴便认为她偷东西是为生活所迫并非恶习,还为此暗暗高兴激动呢!
袁梅道:“这么一点小便宜她们都不放过,不占就不舒服,你就知道你让她们自私自利的心性膨胀到什么程度,连做人最起码的意志力都丧失了!要说你的钱是不用的,她们的是要用的,干什么不把新币换给你,把旧币用出去?这也算是对你的公共钱箱的公益保护,也算是向你表示谢意和回报的一种方式吧?却把旧币留给你,难道你是收受废品的?她们背对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真是理直气壮,好像是应该的一样,但她们对你说过没有?又当着你的面做过没有?今天看你的反应,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就可以说,她们内部已经把好口风,她们这叫集体偷盗!你让别人占的便宜越多,别人就越是认为你糊涂越要算计你。你让一个人占便宜倒算了,你是让你所在的一个集体占便宜,她们就形成了一个团伙,伙同着来算计你。她们不会识好,只认你糊涂。你看她们得了你这么多好处,但她们对你又怎样?圣诞晚会之后她们对你又怎样?不是又集体来欺负你?……”
晓晴难受到了极点,脸都没处搁了,一把就抱住袁梅,脑袋直往她颈窝子里钻。“我是不是太傻太傻了?!”她哀声寻求鉴定。
“什么傻?你是太单纯了。”
在这里,单纯比傻就更不能让人受用了。傻是什么?再聪明的人都有犯傻的时候。单纯就是定了性的,一张白纸,头脑简单,想问题简单,任何时候都简单。二十岁的人还简单,那真是白活了!晓晴气晕了,她松开袁梅,发恨道:“别以为我就那么糊涂!两年时间我存了多少硬币在抽屉里我心里有数得很!每存一枚我都是记了账的,到前晚为止一共有五百九十四元零七毛,回头我翻给你看你就知道了!”这账本被她误当作功劳簿,总额越多,差额越大,她的成就感就越大——要不是这些钱为这个需要帮助的人解决了后顾之忧,她断不能心无旁骛安下心来地读书,更不用说每学期都拿到年级前几名的好成绩了——她的功劳不是很大?
但既然对钱的去向都不在意还如此认真的记账干什么?有谁见过此等咄咄怪事?当晓晴瞥见袁梅张着嘴又去抽鼻梁上的眼镜架,显得何其惊诧莫名疑惑不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为了不再被她当傻瓜,也再没有必要隐瞒一个真挚的朋友,她又冲动地一把抱住袁梅,坦白道:“别怨我!实际上,这些钱都是为你存的!”
“为我存的?”袁梅吃惊而问,顿时就明白了。她一下子推开晓晴,气极而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家再穷,也不需要谁来同情我!我过去再穷,从没有谁敢瞧不起我,却被你当了两年的……,我还对得起谁?我只有以头抢地,死了算了!”
晓晴又抱住她的胳膊,讨好道:“好袁梅,算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
“你倒好,还给我记着账,算我到底拿了你多少钱!”袁梅依旧气冲冲。
“没有的事!我记账,只是想知道我究竟帮了你多少忙,做了多少好事。”晓晴激动又委屈地表白心迹。
袁梅诧异了一下,便瞅着她,瞅了老半天,才哭笑不得道:“你这个——!嗯!冤大头!你要我怎样讨厌你?真拿你没办法!我竟会越来越喜欢你!真气人,气死我了!”
袁梅平素像个闷嘴葫芦似的,此时却这般赤裸裸地暴露她对自己的喜爱之情,晓晴真还有些不习惯,心内感动,却只有报之羞涩的甜笑了。
两个旧交新知一路说、一路停、一路又走,终于回到寝室。果然,何静跟余海霞早回来了,这两人在吃饭之前原本什么都没做的,这时,床上的铺笼罩被已经拆干净了,行李皮箱已经准备好了,正整装待发呢!
何静正对着门口,首先看见晓晴,就好不吃惊地叫起来:“晓晴,你们上哪儿去了?你让我等得好辛苦。我要借用你的饭盒在火车上泡方便面,你的饭盒比我的饭盅好用,开学给你带回来。我就等着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回头找不着。”
晓晴听她要借用饭盒,又记起她洗饭盒的情意,心内虽然有气,也不便发作,就隐忍道:“你要用就拿去吧。”
袁梅在旁就忍不住了,今天她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关了两年,一旦打开,就收不了口,有话必说。她对何静道:“你是等得辛苦,忙里忙外的,什么都做完了。晓晴不辛苦,就坐在食堂里,跟我吹闲龙门阵,什么事都不做,只等你们回来。”
“真是这样的?晓晴?”站在窗口描眉的余海霞吃惊地转过身来。“你一直在等我们?我们并没有说要回来找你们啊!”
“原来是我们误会了!”袁梅对晓晴道:“我说你呢,干嘛那么老实,人家没说,你又何必等!”
余海霞哪允许袁梅帮腔插话?脸色迅速沉下来,作颜作色就要教训袁梅。晓晴生怕她又说话伤人自尊,就气闷闷地道;“算了算了,不要多说了,就算我傻气。反正都回来了,各人赶着回家吧。”
“晓晴,对不起。”这时,何静十二万分真诚地向晓晴解释道歉:“我们真的没想到你会等我们。大家都在赶时间,你们急的话早就要走,是不是?我们本来就打算吃了饭后赶着去买包路的东西。本来回来路过食堂的时候我也想进去看你们走了没有,但想到你们一定都走了,就没进去了。(开始陪笑)你想,我们两只手都没有空,提的东西又多。我要拿你的饭盒,我的饭盅,还要提我们买的东西。你不知道,你的饭盒可把我害惨了。它又插不进我的饭盅里,在我饭盅上滑来滑去的,我一直担心怕把它摔坏了,心都抓紧了,一心就想早些把它带回来。有一次我为了救你的饭盒,我的叉子都掉到了地上污水里,我都来不及捡。那污水有多脏!你们都知道,就是好吃街那里,流的全是潲水油……”
这时,余海霞突然指着何静大彻大悟地叫起来:“哈!这是你不打自招吧!你自己都嫌脏,还要我捡干什么?难道我不怕脏?”
“后来不是我自己捡了么?我知道你是余家大小姐,哪敢劳烦你的大驾打脏你的纤纤玉手?”何静笑道,挖苦中全是恭维,余海霞的神情顿时舒坦多了。转而何静就向晓晴告起她的状来:“她当时只顾着看我的笑话,倒笑安逸了,引得好些人都在看我,害得我好狼狈!”其乐定是无穷,余海霞不禁而笑,又复乐在其中。“你看嘛,(何静开始比划)你的饭盒这么一滑,我连忙一下子就按住了它。按得还真准,就像耍杂技,我的叉子‘呼儿——’的就飞出去了。我把你的饭盒按在身上,又按不太稳,我按住它后动都不敢动,我的叉子掉到污水里我都顾不上去捡。后来你的饭盒往下滑,我才按着它一直等它滑到我的腿上才蹲下来把它接住了。”
“这还是我提醒你的呢!不然你就等着把晓晴的饭盒掉到地上再把它捡起来吧。”余海霞笑道。
“你看,你现在还笑得出来,你当时就笑够了。要你当时就来帮我,我还会这样手忙脚乱的什么主意都想不起来?”
余海霞大声抢白何静:“我不来帮你吗?我自己两只手都没有空!”
“你不能帮哦?你两只手没有空,至少抬只脚用你的膝盖帮我顶起它都好嘛!”何静笑道,同时何静抬腿示范,转而又对晓晴道:“你说是不是?当时你的饭盒被我按在身上我又没法拿住它,余海霞抬只脚帮我顶一顶都好嘛。你看就这样、就这样,”心情很好,何静又抬起腿,膝盖对着晓晴的腹部再度比划示范,又引得余海霞放声大笑。“她用膝盖帮我顶住,我不就腾出手来拿稳了?要那段路面干净我自己都可以把口袋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来好把它拿住,还用得着你来帮我?”
余海霞还没笑完,又大笑着道出实情:“你当时那种样子,让人都笑死了,谁还想到你要我帮?”
“后来我怕它再掉到地上,就把它们一起抱在胸口,她还笑我像抱自己的儿子。我另一只手又提着东西,都是饮料、水果、方便面、八宝粥,你想有好重。你看这个口袋嘛,这里面都是少数,有好些都打进包里了。我手都提麻了,又换不了手,只想一下子就把它提回寝室放下来。你说嘛,要我们忍着痛苦,到食堂弯个大圈找你们。找着你们倒好,还可以帮我们提;要是找不着你们,那不冤了?”
原本事情不大,何静却舍得费这么多口水来解释,解释得如此细致入微:饭盒给她带来的麻烦,她对饭盒的爱护,丢了叉子救饭盒。细节中的细节,绿豆中的芝麻,舍己为人,一切都为你着想。就算有再多的不是,还有什么可值得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