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总昨天夜里还来过,还不许我们打扰您,她独自一人守了好久,”保姆细细的削着水果,感叹着,“依我看,若不是工作上的事儿实在是撒不开手,金总怕是一步也不肯离开小姐的!”
方晴笑了笑,捏着勺柄搅动着乳白色的汤水,“虽说金氏珠宝独立出去了,可偌大个金氏集团,都要靠他撑着,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
保姆点点头,“这人呐,也是怪的很,对那些个大老板,小老板们都羡慕极了,又总认定自己强过他们,才是更厉害的那个,真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知多少个在叫苦哟!”
“我听小安,就是金总专门派来的那位助理,”保姆将切好的水果摆出想要的造型,“他说,金总早上七点不到就赶去处理工作了,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便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昨天,我又让毅哥担心了。” 方晴声音清冷冷的,说罢“叮”的一声将勺子扔进汤盅,“宝姨,将东西撤下去吧!”
“嗳,”保姆见方晴闷闷不乐,又笑着道:“您可是金总的心尖尖,正应了那句‘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碰到您的事情,金总哪有不担心的!”
“小安还说金总要趁着午后休息来看您的!”她见方晴的脸色好了些,看着只动了三两筷的饭菜,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今天的饭菜可是哪里不合胃口?”
方晴揉着额角,闭上眼睛,“这味道闻久了腥气,熏的人头晕。”
保姆不敢再耽搁,忙将饭菜收走,端来果盘,“小姐可要吃些水果?”
方晴摆摆手,摸出手机摆弄着,长长的几道裂纹将屏幕割开,映出不悦的眉眼。
“美丽的方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的烦恼吗?”一束洋桔梗在方晴眼前绽放着。
“毅哥!”方晴抬起头,眼底的忧愁重新染上了笑意。
迎着金毅的视线,她接过花束,纤长的指尖掠过柔嫩的花瓣,将花束拢在怀中,笑了笑道:“我没事的。”
金毅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定定的看着方晴,“你的心,并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想打个电话给好好,”方晴掏出摔坏的手机,坦白了原因,“那天妹妹走的急,我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去看她,也不知她最近忙不忙,累不累。”
“我还以为我的女孩,是因着我不能多陪她,在难过呢!”金毅笑着从口袋掏出手机,“我没存过妹妹的号码,你用我的手机直接打给她吧!”
在金毅温暖的目光中,方晴输了一半的密码,便将手机锁上了,“我还是用宝姨的手机打过去吧!好好身边的人太复杂,会影响到金氏集团的。”
“还是你为我想的周全!”金毅转头朝病房外喊道:“小安,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方晴不断重复拔打着那串熟悉的数字,却听不到亲人的声音,“号码是对的呀!”她心中越发不安,眼睛有了几分湿润,“好好她,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不会的,说不定妹妹她正在忙,我们晚些时候再打过去试试!”
方晴如一件玩偶,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可是,我好怕,那天那个警察,他说好好的朋友被害了,若不是好好她去工作了,是不是也会成为凶手的目标?”
“不要怕,现在没有消息,也就表示着没有坏事情发生。”
“好好她最近过的很艰辛,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光鲜靓丽。”方晴拉起脖子上的项链看了看。
将心形吊坠握在掌心喃喃道:“好好她是不是故意不理我的,她在气我没有给她投资那部心仪的电影,让她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
方晴咬着唇,“好好是我妹妹,我那时站在她的角度多去想想的!”
金毅唤了方晴几声,见她一味的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脸色不禁有几分凝重。医生交待过的,多思多虚对她病情的恢复没有好处。
“方好妹妹她同你一样,是个好姑娘,哪怕你真的耗尽一切帮她酬得了那个项目,未来有一天,方好也许还是会后悔的。”假定无法改变事实,金毅只能尽量解开方晴的心结。
方晴却摇着头说:“若是平时我多与妹妹谈谈心就好了,我一味的以自己浅薄的了解去要求她,还说过让她认真的,重新去学习表演的话。”
“我这是在否定好好的努力,不认同她多年来对梦想的付出。”方晴很是懊恼,“我还挑了一堆的补习班让好好去选,妹妹她心中,不知会有多怪我!”
“小晴,方好她不会怪你的。”金毅见方晴眼中亮起光来,他继续道:“你为了方好,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情。”
金毅挥了下手,示意保姆去守住门,“你为了眼下正在研究的内容,不断的去了收集那些接受过催眠治疗的人,只是想更为全面,深入的了解人格所受到的影响。”
“我知道,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名和利,只是当初在你们都不成熟时,方好要求你为了她能有更好的表演技巧,对她进行催眠过。”
“哪怕我只陪你去了一两次,我也看的清楚,那些人,要么将你当成救世主,想将你牢牢的捆在身边,要么将你当成恶魔,恨不得立时喊打喊杀,这是一条危险的路。”那一瞬,金毅深切的感知到,危险一直藏在方晴身上,那时的方好也同这些陌生人一样,想在方晴身上获取到一切。
方晴失落的垂下头,“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是一项长久的,伟大的工作,哪是这么轻易就完成的!”金毅朝方晴竖起大拇指,很是自豪的道:“我的小晴已经是最厉害,最勇敢的人了!”
沉默许久的方晴,突然开口问道:“若我无法再继续这一研究了,你们,会对我失望吗?”
方晴十分痛苦的将脸蛋埋进花束中,泪水沾湿了花瓣,“我根本记不起,那些研究的具体内容了。”
“我们不哭了,小晴这么棒,哪怕以后去做其它喜欢的事儿,小晴也会是活的最精彩的那个!”
“金总,时间不早了,您得出发了!”随行助理顶着保姆不善的视线,上前提醒金毅。
“向后推两个小时。”金毅头也不回的道。
“四个小时后,您要与金董视频通话。”看着密密的行程记录,随行助理提醒道:“金总,您已经连续几晚都没有充足的睡眠了,您必须要有足够休息。”
“毅哥,我,我已经不难过了,你去忙吧!”方晴举起花束,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可以约你明天共进午餐吗?”
金毅点点头,交待随行助理做好安排,“将我明天的午餐时间空出来,拟一份适合小晴的双人餐!”
“好的,金总!”等载着金毅的电梯从楼上返回后,随行助理才按了下行的方向键离开。
“毅少爷,晴小姐刚睡着。”常年一袭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压低声音恭敬的说道。
“辛苦了,席叔。”他道过谢进了病房。
正在病床上沉睡中的人儿脸上多了几分红润,手臂上还未拆除的绷带分外的刺眼。
金毅伸手勾起一条金色的细链,下方坠着颗金灿灿的爱心,与刚刚看到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方晴曾说过,这个金项链她与妹妹方好一人一个,里面有她们一家四口的照片,那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影像。
方晴一直很珍视这个吊坠,常常将它缠在手指间,细细的摩挲着。
“她没你想的那么好,她一直在觊觎你的一切,你的样貌,你的吊坠,甚至是你的人生。”金毅的声音散在空气中,几不可闻。
他指尖一个用力,坠子“啪”的打开了,四个用黄金捶打出的两男两女,代替了那张照片,这是金毅凭着记忆,请金氏珠宝重新打造的,与方晴挨在一起的,不再是方好,自然该是他金毅。
在这层人像下,装着随时监测生命情况的芯片,一旦佩戴项链的主人发生意外,或被有人将项链抢夺了去,芯片会自动运行起来,将最后的位置和记录传输到金毅的手机上。
“哥,嫂子的情况稳定了,我才敢同你讲,我同跃跃找到她时,她躺在浴缸中昏迷不醒,手腕上的伤口不断的在向外渗着血,沾染了污渍的刀片就扔在旁边……”
金毅握着坠子,驱散了最后见到的那片血色,他在心中默念道,‘小晴,好梦!’
“席叔,还麻烦你按图纸将房间收拾好。”金毅出了病房,在设计图上点了点,“尤其是用来健身的这层,一定要好软处理,等小晴的状态稳定了,还是回家中休养更合适!”
“少爷说的对,”管家立即应承下来,“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
“小婶婶已经知道小晴受伤的事了,若是小婶婶那边实在拖不住太奶奶,就让太奶奶去监工,”金毅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太奶奶问起来,席叔您就说,我马上将心上人追到手了,只等金氏集团稳定一些,我就带小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