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许愿离开了小许意的视线,屏幕中显示的画面也随之暂停。
随即就是熟悉的白光一闪,他们回到了最开始的幻境观星亭。
这次受到眩晕影响更深的是许墨,早早适应的许意看许墨如此难受,便把他拉到占星亭二楼的凳子上靠着。
等着许墨缓回来的时候,许意静静的站在二楼平台处看着远处的两颗大树。
在她的视角里,此时的两棵树比之前见到的稍矮一点。
如果按照时空乱流里面所说的,这棵树和他们的重来有关联,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是再往前一次的时空。
如今已经知道她们已经重来了五次,如今是第五次,刚刚看到的时空乱流就是第四次,那么前面的第三次第二次怎么分辨呢,其中又有什么样的遗憾。
尤其是现在第一世,导致他们重来的原因是什么至今都不知道,有关于第一世的时空乱流也是最少的。
以及许墨,他在这里的排异反应比她更严重,得观察一下会不会留下副作用。
五世的记忆,交杂的情感,以及,他的不正常。
缓缓呼出一口气,正打算回头看看许墨的情况,就发现他刚睁开眼,捂住头不舒服的样子。
许意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皱着眉,“你现在感觉很不舒服吗?等一下出去之后回家?”
没成想,许墨听了这话,哪怕脸疼的都有些发白,但还是摇摇头,看向许意的眼,直直对视道,“不行的,小意,我一定得在这里。”
看着他都已经站不稳的身体,许意扶住他,第一次对他的决定质疑,“哪怕你已经这个样子了?身体最重要许墨,我明白你想帮我……”
“接下来的事情,没我不可。”
直接打断了许意的劝导,许墨直说了其中的重要性。
“哪怕你已经这个样子了?这就是我的计划?”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意看着已经脸色煞白的男子,难得浮现了怒容。
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怎么会看到亲人受到伤害。
她是最关注姐姐,但不代表她不关心许墨。
许墨看着她生气的面容,有些怔愣,随后轻笑一声,满是欣慰和释然,“是的,但是不要担心,只要你没事,我就会没事。”
“你……”
还没等许意说完,许墨往下一指,示意她看下面。
“来了,先看吧,我没事,还没到我有事的时候。”
身体轻飘飘的浮了起来,许意往下一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时空乱流之中的自己有些奇怪,脚步轻飘飘的,目光呆滞,面容枯槁,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路上。
看着旁边同样处于幽灵状态,现在已经好起来的许墨,许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许墨的袖子一起飞了下去。
不得不说,幽灵状态下的行动就是格外的轻松。
无视了地心引力,快速飘到看着明显就不对劲的许意旁边,幽灵小许看着许意的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是在梦游吗?但我没有这种毛病啊。”
许意的眼睛满是麻木,眼睛无法聚焦,涣散的盯着前方,直愣愣的往前走,直到撞到树木绊倒树枝才换个方向。
飘在一旁已经好了的许墨摇摇头,“这不是梦游,这是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
小许喃喃重复着许墨的话语,整箱细纹就看到姐姐匆忙赶来的身影。
她抱住许意,将人搂在怀里,看着状态更加不好的许意,眼泪直掉,“意意?意意你看看姐姐啊,意意你看看姐姐好不好,意意你醒一醒。”
或许是姐姐的眼泪重重的砸在了许意的脸上唤醒了她的部分理智。
她的眼神清明些许,看着自己身上仍然穿着睡衣,又看着面前哭的满脸是泪的姐姐,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又犯病了。
小心翼翼的给姐姐抹去脸颊的泪水,“姐姐别哭,我在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现在无意识动作太多了,要不姐姐一直看着你吧,意意不要再轻易出去了。”
许愿抱着许意,仿佛一松手妹妹就会离去消失一般。
她真的害怕了,自从几个月前,许意就开始出现灵魂出窍般的情况,不仅会说奇怪的话,还会无意识的移动,只要她不看着许意,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了。
更有甚者,她一眨眼,许意都能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像是瞬移一般出现在别处。
这不符合科学逻辑,但是许愿带着许意去了很多家医院查了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的。
面对医生提议送去精神病院,许愿坚决摇了摇头,将许意带回家里照顾。
看着姐姐眼底青黑的眼袋和黑眼圈,泪水心疼的在许意的眼底打转,刚想说什么,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不到一瞬之间,她再次睁眼,展露的气质便已然不同。
没等许愿反应过来,她皱眉看着姐姐,似是不解为什么许愿会出现在这里,“愿姐你怎么找过来了。”
看着面前悄然之间就切换了人格的妹妹,许愿咬着唇,泪眼朦胧的摸摸她的脑袋,再一次解释道,“姐姐来带你回家来了,你出来的太久了我来找你。”
“好,愿姐我们回去吧,小意要等的着急了。”
挽着手和许愿一起回去,直到他们两个消失在流星公园,离开小许和许墨的视线之外,小许还久久没收回视线。
刚刚短短的两句话和许意的状态,立刻让幽灵小许明白了什么。
许意的状态,以及那个熟悉的,不应该从她嘴巴里说出的称呼。
愿姐,小意。
“你是我第二人格。”
肯定的句式和确定的语气让许墨叹息一声,点点头,承认了。
是啊,她们相似的容颜,对于姐姐同样的保护,甚至于某些时刻的默契,共有的记忆,以及自己和她共谋的秘密,瞒住姐姐的计划。
许墨刚刚难受的姿态和那句,你没事我就不会有事。
说的通,都说的通的。
哪怕一切逻辑都符合,面前的事实也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看着许墨一成不变的容颜,时空乱流之中无论是哪个时空哪个记忆碎片,他都是长那个样子。
是了,副人格怎么会变化呢,他只会一直保持着诞生时的样子。
只有她进入时空乱流才不会被影响,姐姐都会受影响的时空乱流,只有她和自己的副人格才不受影响。
她看着面前的许墨,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抚上他的脸,看着他挂上和自己脸上一样的笑容,满是唏嘘,“你会不甘吗?会觉得委屈吗,不,不对,你有自己的身体,我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因为这个点,我才会出现刚刚的情况。”
许墨弯唇一笑,她看着下面的风景,对于许意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份感到了轻松和一些隐秘的担忧。
“你创造出我的时候,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守护愿姐,保护住你的秘密,拼尽全力也要把你们带大,至于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按理来说,一般的副人格都是呆在体内,要么辅佐主人格,要么为了保护主人格,一些极端的,想要取代主人格。
而许墨的状态最为特殊,他能出现在常人面前,甚至有身份有实体,不会和许意相斥,两个人如同真正的兄妹一般。
难怪,难怪自己对于他是自己的哥哥一直以来实感不强,叫他哥哥更是叫不出口,可看到姐姐那瞬间,身体的熟悉感就压过了一切猜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很期待接下来的时空乱流碎片,她有预感,她已经距离那个谜底,越来越近了。
下方,刚刚和许愿离开的许意此时恢复清醒,急速往她们都熟悉的湖泊大树跑去。
许意和许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防备。
两人同步蜷缩起身体,随后被拖拽到了大树旁。
没等小许赞赏的夸赞现在和她同步率几乎百分之百的许墨。
下一瞬,原本眼神清明的许意,突然再次目光涣散,迅速的爬到树上去,不断的往上爬,往上爬。
越往上,树的枝丫便越来越细,越来越小。
许意的身体也晃晃荡荡的似是随风飘扬着。
直到听到一声迅速的破空之声。
砰——
大片大片的红染透了脚下的绿。
小许和许墨两人怔愣着,哪怕是已经知道结局的许墨,此时也不忍心的撇过头去。
“意意!”
紧接着,最不愿意让小许看到的场景还是再次发生了。
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哭的肝肠寸断,哭到哭不出来呼吸急促面色发红,险些缓不过来。
她看着姐姐在原地抱着许意已经不动的身体,蹭着她逐渐冰凉僵硬的面庞,无助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着。
许愿抱着她坐了很久很久,头一直埋在许意的胸膛处,听着毫无动静的躯体变成空壳,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夜晚的大树下,听着婆娑的风声,期盼那是死而复生的心脏起搏声。
良久良久,直到其余人发现了她们的踪影,直到他们将许愿和许意分开,直到许愿最后一声悲鸣,两人一同开启了下一世。
小许就这么站着,看着姐姐为了她再一次的逝去,那绝望的喊叫声刻入她的肺腑流入血液,她也支撑不住的呜呜哭泣着。
“姐姐,是不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我可以重来啊。”
“是的,她哭了很久,想了很久,依旧接受不了,在发现你真的回不来的时候,选择随你而去,如同你的选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