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布遮盖,厚重的云层低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几片枯叶在空中无力的飘落,显得北淮市格外的凄凉。
“插播一条最新新闻,就在刚刚本市环城小区发现一具男尸,警方接到消息后迅速赶往现场,目前正在调查。”
尖锐的警笛声划破长空,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小区里回荡,警方赶到现场后,只见小区内一栋居民楼下围满了警戒线,一具男尸横陈在水池边,鲜血从男尸的后脑勺缓缓渗出,在清澈的水面慢慢扩散开来,形成一片片暗红色的涟漪。
“嘶——”程衡踉跄半步,指尖死死扣住池畔青苔。整池水如凝固的血浆,暗红泛紫,浮着几片枯叶,微风掠过,涟漪荡开时,猩红波纹层层翻涌,他喉头哽住,凉气顺着脊骨窜上后颈,连呼吸都染了铁锈味。
“从警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吗。”秦昭步伐沉稳地踏入警戒线内,深灰色风衣下摆扫过沾满血渍的青石板。他垂眸睨向那具躺在猩红池水边上的尸体。
“秦队”“秦队”其他技术人员看见秦昭走来的身影,个个都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秦昭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何倩身边半蹲下:“怎么样,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死者名叫李俊,39岁,死因初步判断是重物与后脑勺相撞,形成脑挫裂伤,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死亡,从伤口和出血量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12点~2点之间。凶器应该类似砖头棍棒这类硬器,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排除高空坠落的可能,具体的死亡时间还要等尸检结果出来后才知道,另外,死者身上的钱包,手机等贵重物品并没有丢失,应该也不是为了劫财而临时起的杀心,至于那台手机的话已经让乔楠拿回去破解了。”何倩一边做记录一边汇报。
秦昭抬起头,随后对着何倩问道“:附近监控有没有拍到什么。”
何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是一座比较老旧的小区,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住在这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安保设备缺失,就一个四十几岁的保安,小区内也没有安装摄像头。”
“那围观群众呢,第一个发现者是怎么说的。”
何倩顺着秦昭的话道:“发现被害人的就是住在这的住户,他们只是按照习惯结伴起来晨练,碰巧发现了被害人,年龄大约都是在60岁以上的了,记性不好,耳朵也听不清,没问出什么。”
听完何倩的讲述,秦昭捏了捏眉心,案子目前没有任何头绪,他站在案发现场的中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与烟雾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秦昭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女人半蹲在警戒线外,她那身装扮仿佛是一道清冷的光,在这喧嚣而显灰暗的空间格外引人注目,她看上去很年轻,与何倩所说的这里居住的只有高龄人的描述完全不符。
秦昭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好一会儿,微微弯下腰偷偷凑到何倩的耳边,视线依然还落在那名白衣女子身上:“不是说这里只有爷爷奶奶那辈的吗,那这位奶奶也太年轻了吧。”何倩顺着秦昭的目光向前看去,眉眼一皱,一时也无法回答。
秦昭站起身,拨开围观人群,皮靴踏过地板发出沉稳的声响,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半蹲在警戒线外的白衣女子。她正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将一枚银杏叶书签别进皮质笔记本,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参加一场艺术展,与血腥的案发现场格格不入。
“这位小姐,我们是刑侦支队的,麻烦问一下,你住在这儿吗?”秦昭站在她身后,边说边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个警官证,随后被他稳稳举在两人视线交互的高度。女人缓缓起身,白色衬衫下摆扫过沾了水的青石板,露出黑色靴子上沾着的泥土。
二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姜茴刚要开口,正准备说话时,周围突然炸开一簇嘈杂的声音
“这谁呀,不认识呀。”
“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诶你们说,不会人就是她杀的吧?”
“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群众好奇又猜疑的议论声传入姜茴耳中,她下意识微微侧头,努力捕捉那些杂乱的话语。刹那间,脑海中记忆似潮水般翻涌,与眼前猩红池水交织,在视网膜上灼烧。姜茴只觉一阵轻微不适,赶忙扶住额头,轻轻晃了晃脑袋,眼前的画面被无限拉长。
[姜茴缓缓睁眼,又是那一条熟悉的巷子,黑色长靴一步一步在狭长的巷道里前行,发出“踏踏踏”的声音,一个小男孩儿仿若从无形的角落突然窜出,姜茴的目光触及到小男孩儿的瞬间,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一般,僵在了原地。她的唇瓣微微颤动,嘴里缓缓地吐出那两个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惊诧的字:“小莱?”
小男孩儿缓缓转过身来,那纯真的脸庞上,一抹笑意悄然浮现在嘴角。]
“这位小姐,你在听吗,喂?”
姜茴缓过神来,缓缓抬起头看向秦昭,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迷雾笼罩的深潭。二人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姜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秦昭的眉峰轻轻蹙起,如同远山笼罩了一层薄雾,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正准备再次询问刚才那句话时,一位妇人从人堆里费力地挤了出来,发丝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渗着细汗。她的目光一落到姜茴身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脚步匆匆地走上前,一把抓住姜茴的衣袖,脸上带着热络的神情,说道:“诶,小姜,又来探望老许啦。”
姜茴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而后微微点了下头。
就在这时,程衡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制服因奔跑而稍显凌乱,他的脚步急促而沉重,在地面上踏出些许尘土。喘着粗气,说道:“秦队,乔楠那边有消息了。”
“收队。”
说罢,秦昭便大步迈向警车,车辆缓缓启动,扬起一小片尘土,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渐渐消失的尾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