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不远处有个公园，他们找了一处长椅坐下。姜菀颇有些不耐烦，直接开口：
“你想说什么？”
周霖生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姜菀。姜菀打开文件，只见上面标注着日期和一些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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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15日
……
我：说说看，把你担心的事情说出来，你会好过很多。
高媛（犹豫）：我在……我在害怕一个人。
我：这个是谁？是你身边的人吗？
高媛不愿意回答。
我：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既然你这么害怕他，要不要考虑一下，离开他到一个他伤害不到你的地方？
高媛：不、不行的，他会找到我的！更何况，我不想失去我的工作。
（“工作”这两个字被周霖生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我：要不这样吧，先从容易的做起。不如先换个居所，一个不被他知道的住处。就算他可能会找到你，至少短时间里你可以换个心情，掌握你自己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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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放下手中的文件，皱着眉看向周霖生：“你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交给警察？”
周霖生冷笑了一下：“就算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吧。没有视频做佐证，这些都是我的一面之词，当不了证据。”
“既然如此，”姜菀把文件递还给他，“你又何必给我看这些。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相信你呢？”
见周霖生接过文件，半晌没有说话，她嗤笑了一声，挎起包就想离开。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幕后的人要寄信给我们三个？”
姜菀想走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周霖生。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寄给林思纯的信是寄到她的住处，而寄给我们两个的信却是寄到公司？他如果希望更多人知道我们收到信，完全也可以把信寄到学校，不是吗？”
姜菀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从身份上看，林思纯是‘目击证人’，他希望别人不要撞破这个证人的身份；那么剩下来的我们两个，实际上……”
“是他选中的，两个‘犯罪嫌疑人’候选人。”
听到这话，姜菀瞬间瞪大了双眼：“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
“难道不是吗？”周霖生平静地看向姜菀：“其实你只是运气比我好一点，没有人撞破你收到这封信。而我却因为收信，变成了犯罪嫌疑人。”
“所以现在，因为我们相同的处境，我们才更应该互相信任。”
“信任？”姜菀的声音有些尖锐：“最先怀疑我的不就是你吗？”
“对不起。”周霖生低着头，声音也有些低落：“是我中了那人的圈套，口不择言了。”
“这几天回去，我仔细想了想。当初我建议高媛，换个住处避开伤害她的人。可她现在的住处，也是找你帮她租的。说明你非但不是她恐惧的那个人，还是她最信任的人。”
听到这儿，姜菀的眼睛动了动。她攥紧了手指，抿住嘴唇没说话。
“但是，”周霖生突兀地开口，“既然你是高媛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想一想，她想避开的人到底是谁？”
姜菀的表情一滞，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你心里也许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相信你自己，不要被他骗了。抓住他，不要让他逃脱，不要辜负高媛的信任。”
***
回去的路上，姜菀的思绪十分杂乱。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高媛哀求她帮自己一起找房子的模样，她说……
“拜托你了，不要告诉李付好吗？”
“可以用你的身份证登记吗？”
“阿菀，不要问为什么，求求你，就什么也别说，好不好？”
为什么她找新房子要避开李付？为什么她签租房合同的时候连自己的身份证都不敢用？
她在害怕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
不、不会的！
姜菀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脑海里的怀疑统统丢出去。
怎么可能是李付呢？李付那么爱媛媛，怎么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再说了，李付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他说过，他那天和胡明一起参加了投资交流酒会。只要跟胡明确认一下，就能知道不可能是他的……
等一下，酒会？
如果，胡明当时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呢？
别想了，不会李付的，不会……
“姜菀。”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姜菀一跳，她抬头看见李付，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此时已是傍晚，天光晦暗，路灯微明。李付站在阴影下，一双眼睛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姜菀，你怎么了？”
李付语气平平，姜菀竟听出一丝森冷的感觉来。
“没、没什么。”她努力平复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用力牵出一个微笑：“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李付走近了两步，露出与往日一致的和煦笑容来：“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今天可是周末，一起吃顿饭吧。”
“不、不了吧。”姜菀勉强地笑笑：“我还有个报道没写完，马上就到截止日期了，今晚得加班。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了。”
说完，她一边快步往家里走，一边道：“我先上去忙了，你也先回去吧，回头聊！”
她几步消失在楼道入口里，留下李付独自站在楼道口，一言不发。
***
402那对夫妻的动作很快，隔天就把打款的户头发了过来。周霖生把账户发给私家侦探协助调查，至于林思纯那边，学校后勤部批了她的宿舍申请，出于安全考虑，她先搬回学校住了。
临走前，在周霖生的拜托下，林思纯对房东谎称表哥来凌水找工作，预备暂时住在403，房租照付。因为高媛的案件，这个小区的房租都跌了不少，房东生怕房子租不出去，也就同意了。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直到一则消息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
「周霖生：调查结果出来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林思纯：真的吗！好消息是什么？是不是找到人了！」
「周霖生：嗯，根据汇款账户，私家侦探在监控里拍到三个可疑男性当中，锁定另一个人。」
「姜菀：那坏消息是什么？他不是凶手？」
没错，一切都和姜菀推测得一样。自从私家侦探找到了那个汇款者，汇款者又恰巧在监控视频中出现，这给了周霖生很大的鼓舞。此时他沉住气，忍住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另外俩人的欲望，决定自己先找到那人见上一面。
为了避免露怯，他还专门雇了几个打手，一起找上门去。见他们来势汹汹，那人很快就认了怂，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起来。
这人名叫仇和平，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平时没什么事，就在暗网上接一些帮人跑腿、做事的单子。这次也一样，他在暗网上接了一个匿名单子，对方要求他帮忙租车、寄信，给了他一大笔钱。
“哥，我真不知道那买家的身份。”仇和平跪在地上求饶，“他的钱都是用匿名的区块链代币支付的，不可能追溯到来源。”
周霖生想了想，问：“那网址呢？你寄信的时候，就没想过登上去看看？”
“我登了！”仇和平老老实实地交待：“可我那时候输入密码，压根进不去网站。而且我登录网站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买家的警告，他告诫我，如果有第二次，余款就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周霖生皱着眉，思索片刻又问：“9月30日到10月1日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在XXX网吧！买家提前告诉我那天要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我就去了酒吧，通宵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网吧老板和游戏队友都能证明的！”
姜菀看着屏幕上周霖生的描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完全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姜菀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就在这时，群聊里又跳出一条消息：
「林思纯：快看论坛！又有新跟帖了！」
什么？这种时候，论坛怎么会有跟帖？
她快速地打开神秘论坛，一则新的跟帖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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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五》
发帖人：ME
时间：2018年11月16日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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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没想到，我竟然给杀人凶手亲手开了门。
她打扮得应该很漂亮，踩着一双细根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对我笑了笑，随后一条沾染着迷药的手帕突然堵住我的口鼻，我的身体一软，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响声。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条，发不出一丝声音。
而她此刻，似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一条一条地细数着我的过错，我‘呜呜呜’地哭着，泪水不断地淌下来，沾湿了塞口的布条。
她说我抢走了她的爱人，抢走了她的生活，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拖拽着我来到浴缸边，拿走我嘴里的布条，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按进水里。
我感到空气从我的肺里离开，我感到恐惧，我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
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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