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狭窄的防火通道仓皇逃窜,金属墙壁上凝结的冰霜在急促的呼吸声中簌簌剥落。
通道尽头,一扇雕刻着繁复玫瑰纹路的黄铜大门若隐若现。
“前面就是中央花园!”张凌羽的全息地图闪烁着警告红光,“我们先在这儿休整一下。”
“暂时…安全了…”莉娜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鱼鳃剧烈翕动着。
她的防护服左肩被撕裂,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皮肤上隐约可见细小的金属颗粒在皮下蠕动。
衿叩的机械右臂发出不稳定的电流声,他单膝跪地,用左手快速拆开肘关节处的护甲。
“传动装置受损,”他咬着牙说,从腰间取出微型焊接器,“给我三十秒。”蓝色的电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张凌羽瘫坐在角落,颤抖的手指在全息投影器上快速滑动。“能量只剩21%……”
他声音嘶哑,投影出的城堡地图不断闪烁,“花园里有至少三处能量反应点,我们得绕开……”
吕灵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
“太吵了……”她痛苦地呢喃,指缝间渗出细小的血丝,“那些被改造的人……他们的意识在尖叫……”
白璇靠在门边警戒,突然皱眉按住自己的右腕。
那里的皮肤下,几道金属丝般的纹路正缓慢蔓延。
他不动声色地拉紧护腕,转头观察同伴们的状况。
莉娜正用颤抖的手给自己注射抗腐蚀血清,针剂推入伤口的瞬间,她疼得倒抽冷气。
血清与金属颗粒发生反应,在皮下爆出细小的火花。
“见鬼!”她猛地咬住护腕,额头渗出冷汗。
伤口处冒出诡异的青烟,几粒被排出的金属珠滚落在地,像有生命般滚动了几下才静止。
衿叩终于修好机械臂,但原本流畅的金属表面现在布满凹痕。
他取出能量胶囊分发给众人:“每人一颗,能暂时提升30%的体能。”
“我们还剩多少人?”衿叩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璇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衿叩的机械义眼已经失去了一半亮度,张凌羽的投影器冒着青烟,莉娜的鱼鳃边缘开始金属化,吕灵的精神感应让她成了最痛苦的那个,还有他自己,右臂逐渐失去知觉的躯体。
“五个。”他听见自己说。
这个词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撞在金属墙壁上又弹回来,像一记记闷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死了一半。这个认知让空气凝固了。
莉娜的鱼鳃停止了张合,衿叩的机械臂僵在半空,连张凌羽投影器的嗡鸣都似乎轻了几分。
只有那些被排出的金属珠,在死寂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力。
吕灵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她又听见了,那些被机械吞噬的同伴们,正在城堡某处发出非人的惨叫。
白璇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下意识摩挲着右腕上蔓延的金属纹路,声音低沉:“你们是怎么进入实验室的?”
吕灵的精神感应还未完全平复,她抬手擦去鼻下未干的血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昨晚……我们回到各自房间后,谁都不敢合眼。”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直到今早六点整,珀管家准时敲响了每个人的房门。”
“那个机械怪物……”莉娜插话道,鱼鳃因愤怒而微微张开,“他穿着笔挺的礼服,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的。说什么''''主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张凌羽的全息投影器突然闪烁了一下,在空气中勾勒出当时的场景:“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银质餐具,但每道菜下面都藏着微型机械装置。我们刚坐下——”
他的手指划过投影,“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眼前一黑就到了实验室。”
衿叩的机械义眼发出危险的红光,金属手指收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没来,管家说他去叫你。”
管家来过他的房间?白璇想着。可是他并没有看到珀,那个镜子……
白璇的时空感知突然刺痛——这个细节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中的某个闸门。
他恍惚看见自己房间的镜面上,曾短暂浮现过管家那张带着标准微笑的脸,以及……
镜子上的字。
第一条,不要入睡。他第一晚就睡过了怎么办……
不管了,下一个问题。
“那些被改造的人,究竟是怎么被寄生的?”白璇问。
吕灵的精神感应还未完全平复,她抱着双膝的手指微微颤抖:“是……是晚餐。”
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像是又听见了那些痛苦的哀嚎,“那些吃了维克多准备的晚餐的人,我能听见他们体内的机械虫在说话……”
衿叩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粗暴地扯开能源舱检查线路:“张建就是第一个中招的。”
金属手指收紧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个蠢货把整盘''''炖肉''''都吞了下去,还说什么''''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莉娜的鱼鳃应激性地张开又闭合,她指着自己肩胛处还在渗血的伤口:“我亲眼看见.他的皮肤下面开始蠕动,就像...”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伤口周围也开始浮现类似的金属纹路。
张凌羽的全息投影器突然投射出当时的画面:餐桌上那些看似美味的食物,在红外光谱下全都显露出机械虫的聚合形态。
“最可怕的是,”他的声音发颤,“那些被寄生的人,直到变异前一刻都觉得自己很正常……”
通道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莉娜肩胛处。
那些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金属光泽的纹路闪烁着诡异的光晕。
“你,被寄生了?”张凌羽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全息投影器在他手中变形,逐渐凝聚成一把光刃的形状。
莉娜的鱼鳃突然全部张开,露出内部已经开始金属化的鳃丝。
“不!我没有!”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自然的金属颤音,“这只是外伤感染!那些机械人的武器本来就会……”
“吕灵。”张凌羽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检查她。”
吕灵的手指在发抖。当她将指尖按在莉娜额头时,暖黄色的精神感应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猩红。
“我听见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些齿轮转动的声音,它们在说正在同步……”
“你撒谎!!!”莉娜的尖啸声突然夹杂着电子杂音,她猛地掐住吕灵的脖子。
张凌羽的光刃瞬间抵住莉娜的咽喉,能量波动在狭窄的通道内激起一阵狂风。
“被寄生者必须清除。”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等等。”白璇突然插入两人之间,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
“我们只剩五个人了。”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在衿叩的机械义眼上停留了一瞬,“而且,谁能保证我们其他人就没被寄生?”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吕灵的精神感应光突然剧烈闪烁,张凌羽的光刃微微颤抖,就连衿叩的机械臂也发出不稳定的电流声。
“哼,一但开始变异,立刻清除。”张凌羽冷道。
莉娜劫后余生的呼出气,鱼鳃缓缓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