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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其他小说 > 换嫁纯爱战神,前夫破防了 > 坦白

坦白

南雀星
    “你...你为何不早些将此事告知于我?”

    黎元仪声音发颤,抬眸看向詹信,忆起前次在这河畔同他念叨的那些话,她心里甚至有些恼意。

    若詹信出征西北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今生也不会知道,他才是那个救了自己的黑衣少年......

    詹信看着她,眸光微动,“臣以为,那事经年已久,殿下不一定还会放在心上。

    若非上次殿下坦然相告,臣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竟还闹出过别的误会。”

    “况且...”詹信略有迟疑,“臣那日踌躇不语,除了出征在即的缘故...

    还有那么点私心作祟。”

    私心作祟?

    这下轮到黎元仪迟疑了,这些时日,詹信在她眼中近乎坦然无畏,并不像是那到了自己跟前还会因一己私欲筹谋之人。

    便是他此刻说起“私心”二字,落在她眼中也是坦坦荡荡的。

    “你有何私心?”

    詹信望向眼前人的眼底,瞧见她眼中映出的那个自己,才惊觉,不由自主间,他们已然靠得非常非常近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惴惴不安,并不知道下一刻,眼下他拼尽一切争来的会不会顷刻间烟消云散,再回不到这一瞬......

    明知道话说出口,就是在赌,詹信还是执拗地说了出来。

    “臣从未起过挟恩图报的念头,更不愿殿下牵绊于旧事,这才垂青于臣......”

    底气不足,他的声音也逐渐低下去:

    “臣想要,殿下好好看看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詹信。”

    黎元仪的脸不由涨得通红。

    她嘴唇微微煽动着,想说些什么,奈何话到嘴边,并不知如何回应才足够妥当。

    她只知道,她打心底里不想教他伤心,也不想看到他有一丝失望......

    黎元仪想起那明光甲夹层里藏着的旧香囊。

    “昨日,我替你擦拭铠甲,一时不慎,瞧见里头掉出只香囊...

    那似乎是我的旧物,可也是那时我遗失在此处的?”

    詹信闻言一时怔忪。

    “原来,殿下已经发现了......”

    他有些答非所问地讪讪道:“那香囊确是殿下旧物...”可却不是那时遗落的......

    剩下来的半句,詹信埋在了心里。

    他心里毛毛躁躁的,有些慌张地垂下目光,甚至不敢再看黎元仪一眼:

    “若殿下需要...臣回去就将它物归原主......”

    黎元仪又有些恼了,看向詹信。这人倒好,垂着个头也不知道再想什么,竟是一眼也不看她。

    这个呆子,要不要好好听听自个儿在说些什么。

    谁朝他要那香囊了?!!

    詹信尤不知她的无名火,只知道直愣愣垂着头,等她的回应。

    越看越像个傻子!!!

    真不知道他打仗是怎么赢得别人?

    黎元仪气鼓鼓地看了眼前人半晌,到底还是妥协。

    “你好好留着便是!”

    说完,她扭头就走。

    殿下分明是生气了,可又好像不是生得那个他以为的气......

    詹信慌里慌张地忙跟上前几步。却又有莫名柔软的高兴浮起来,在心里。

    “那臣...便不还了,这一辈子,都不还了......”他屏着呼吸,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黎元仪的声音很轻,伴着河畔风声呼啸而过,却让他的整颗心随之安然落回胸腔深处,滚烫热切的暖意蔓延向四肢百骸。

    “......随你。”

    *

    龙虎军,京郊大营。

    天际还泛着蟹壳青,校场上,詹信麾下的一万余众已手握刀剑长枪,两两相对,开始了新一日的训练。

    詹信虽已升任车骑将军,却还是保持之前的练兵习惯。早间天未亮时,他已在公主府内练过一个时辰的剑招。此刻到了校场,便着重练长枪。

    长枪如银蛇在他手中挥舞自如,他练了几百个招式犹自沉浸,动作不缓分毫。原本专心对练的将士们都渐渐被他的身姿吸引,停了手中的动作。

    詹信挑枪漫步,枪尖倏然停在一瞧得入神的将士喉前一寸。那将士恍然回神,大惊之下没能握住手中横刀,清脆的一道“哐当”坠落声后,詹信收住招式。

    “不好好对练,光看我做甚。”

    场边的将士们闻言哄笑声起。

    那将士红着脸捡起地上的横刀,收敛心神,和对练的同伴再度认真厮杀起来。

    待他们足足练了一个时辰后,龙虎军中其余人才逐渐走进校场,见詹信麾下众人已然练得挥汗如雨,他们面色各异。

    其中不乏冷笑一声后像躲瘟疫一般走开的世家子弟,也有不少寒门出身的将士围观驻足良久,逐渐目露欣赏。

    晨练结束后便是午休放饭的时辰。詹信没有去专门给将军提供膳食的营房用饭,而是依旧和麾下众人一道领餐同食。

    见詹信握着个馒头站在檐下,如今已是正编军士的傅椿生溜到他身边站定。

    他压低声音悄悄道了句,“将军,听说另一头营房的伙食可比这里更好,你怎么就躲在此处啃个馒头?”

    詹信将手里剩下的馒头塞到嘴里,“军中营房的馒头就是最好吃的。”

    闻言傅椿生讪讪地掰开手中粗馍,大咬一口,声音愈发压得低了——

    “这一上午,末将可听到了太多关于将军的闲话......”

    傅椿生大拇指捏着食指尖,朝詹信比了比,“不少人从前对将军,的确是,心怀了那么点芥蒂...可眼下已大不相同!不少将士亲眼见证了将军在西北一战中的机警果断、临危不惧!在军中交口称赞、广为流传将军你孤身一人取贼首的英勇战绩。大家是纷纷折服啊!”

    傅椿生捏着的手指随即别开,打了个响指:“那一点点的芥蒂也消的差不多了,恭喜将军!”

    詹信觑了他一眼,“你一个上午倒是打听了很多,想来是没有好好练,下午和你的对练一起加两个时辰补上。”

    傅椿生手指缩了回去,讪讪地笑了笑,大咬了一口手中粗馍。

    这一口下去,把他噎得脖子一哽一哽的。

    詹信伸手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两下,傅椿生这才缓过气来。

    詹信嘴角弯了弯,声音也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你慎重些,我有意将眼下的将士们五百人划为一营。

    你为一营之长,责任重大,管制练兵都缺不得。

    可不能,再如此不小心,吃个馍都能把自己噎住......”

    *

    寿福宫中,太后斜卧在美人榻上,头上围勒着条云锦抹额,神态恹恹地张嘴喝下玉楼一勺接一勺喂到她嘴边的汤药。

    玉盏里汤药见了底,她抬手扶了扶额角,嘟着嘴咕哝了一句:“好苦哟...”

    玉楼立刻将一早备下的蜜枣放于太后口中,太后含着蜜枣,觑了他一眼,抿嘴细细嚼着蜜枣,任由甜丝丝的味道从口中蔓延至全身。

    一旁座位上的少帝丢了手里那还戳着咬了一口的甜瓜的珐琅柄戳瓜叉。

    他虽吃的是甜瓜,可美人榻上的太后和太监之间那点暗流涌动也一点没拉下。

    戳瓜叉落在果盘里,磕出一声难以忽视的脆响。太后抬眸看向少帝,皱了皱眉。

    “哀家本就头疼得厉害,陛下要闹出动静不妨回御书房去,这好不容易喝进去的药差点没教你给吓得都吐了出来!”

    少帝吃瘪,默不作声又拿起那柄戳瓜叉,一边吃着上头还剩的半块甜瓜,一边暗暗打量垂首敛眉站于太后身侧紧接着伺候漱口的那个玉楼。

    肤白唇红,身姿高挑,连躬身端着漱盂都显出好看来...倒是无怪乎才这么些日子,母后就爱重他到有几分古怪的地步......

    罢了,少帝吃完手里的瓜,这次选择轻轻放下戳瓜叉,默默呼出口气。

    便是再有什么古怪,也不过是个太监。母后是年纪大了,图个乐子罢,总不会似旧时的赵姬一般,再冒出几个孩子来。

    况且,先帝在时都未必计较这个,他为人子的,更不该置喙了。

    太后漱过口,拍了拍玉楼的手,柔声道:

    “你先出去歇会罢,哀家吩咐膳房给你炖了桃胶银耳汤,你去尝尝,过一炷香的工夫再来不迟。”

    玉楼极听话,立刻柔顺地耷着眼角朝太后和少帝行礼告退。

    “呵!”

    门刚一关上,少帝就没忍住,冷哼一记。

    太后觑他一眼,淡淡道:“陛下这是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还不是那个詹信......”少帝看向太后,“西北平叛一事倒把他给喂饱了。如今他升任车骑将军不说,手里的人马也远超三千数目。”

    他叹了口气,将方才积攒的不快也一股脑转移到詹信这处,心中很有些不忿。

    “这厮莫不是真会什么妖术罢?哄得皇姐一反常态下嫁他在前,现在,连那些个叛军都被他糊弄地乖乖归顺,唯他是从,毫无西北悍将彪悍的性子,跟着他关在军中从早到晚操练,也不知练个什么劲......”

    太后听少帝叨叨,摸着指尖鲜红的丹蔻,脸色不算好看,她有些不耐烦地抬眼:

    “陛下言重了,何必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

    少帝闻言讪讪的。

    “朕实在是不希望这詹信继续风光下去了,如今外头满城说书的都在传颂他的事迹,倒显得朕和太后如恶人一般......

    就怕,留着他麾下这一万多号人,假以时日,会酿成大祸。母后,可有什么好法子?”

    太后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轻笑一声,慢声道:

    “这还不容易?陛下削他粮饷便是。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就说——西北乱军已平,精兵减将卸甲归田!”

    少帝闻言一怔,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

    “还是母后英明!”

    太后笑了笑:“他麾下那些人便是再归顺、听命于他,若是每月里拿不到银子,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多久?

    都不需我们再费神,一盘沙似得很快就散干净了。”

    说到这里,太后眉目间那点病气和郁结淡去不少,面色也随之红润起来。

    她一把扯去头上的云锦抹额,指节发力顺势将抹额揉作一团。心中有什么东西又死灰复燃一般熊熊烧起来。

    她这一生,还没有输给过谁。

    便是初入宫时,她无权无势,在最难的时候,她也想法子豁出去赢了不可能赢的人。

    故人早做了枉死的鬼,可她,却成了这大夏国的太后!

    区区一个詹信,譬如蝼蚁,一次两次踩不死他。

    可第三次,就不一定了!

    “陛下着手去办罢,此事迫在眉睫,可不能让他再成了势。”

    太后唇角勾起,眼底却似凝了霜般,并无一丝笑意:“哀家倒要看看——”

    “没了粮饷,他詹信拿什么去养那一万多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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