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饭的时候，许程夏把手机上的资料调出来给南里看。
“徐嘉良，二零零一年出生，品学兼优，小提琴天赋出众，是最有可能创下一中艺术史新高的黑马……”
手机上是一张校园报的图片，右下角的人物专栏是对徐嘉良的简单介绍。
“程夏，”南里轻轻叫了他一声，“我觉得这个时期的徐嘉良和后来我们见到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南里把咬了一半的排骨放下，眼里带着想探究真相的询问以及，惋惜。
许程夏嗯了一声，把图片调到下一页，是一篇新闻报道，时间在三个月后，刚好连接了一个学期的末尾和另一个学期的开头。
“本校于开学前夕发生一起恶性案件，受害人为本校留宿学生江映月，嫌疑人……”
“徐嘉良？！”
“你哪儿找的报道？小道消息不可信啊许程夏。”南里蹭地一下站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许程夏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小声点，周围的学生听到徐嘉良的名字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纷纷看过来，空洞的眼神看得人脊柱发凉。
南里也注意到了，老老实实坐回去，拿起筷子又放下，想喝口汤发现碗已经空了，最后只能夹起那块没吃完的排骨继续啃了起来。
许程夏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不免在心里感叹，果然任何生物在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的样子，狐狸也不例外。
即使是在幻境中，刻在学生骨子里的基因也不会改变，仅十分钟不到，食堂基本上就空了，还有些学生直接打包了简单的点心吃，边吃手上还拿本书边背。
时间在这一天无限循环，虽然只是高中生活中最寻常的一天，但是无止境的重复还是让人不免唏嘘。
读书太辛苦了。
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这里的噩梦又持续多久了呢。
“对了程夏，”南里突然抬头，“这里是幻境，那现实世界的学校还正常吗？”
许程夏听完他说的话，静默着陷入沉思。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过去没有听说过有关学校的新闻。”他抿了抿唇，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算起来，徐嘉良只比他大了一岁，他无法想象这个和自己同年龄层的人会在自己即将拥有光明前途的时候做出杀人的举动。
这太愚蠢太不现实了。
许程夏的视线再次落到那篇报道上。
这张图片出现得蹊跷，本来他在逛学校的时候只发现了校园报中的人物专访，可拍下的一瞬间，这张图片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手机里，像是在把一切往指定的方向引。
可偏偏南里和他都见过十七岁的徐嘉良。
温和，阳光，彬彬有礼。
这样拥有旺盛生命力的人怎么可能去剥夺另一条生命。
而且……
一段清晰的回忆迅速闪过。
这一年的夏天，著名小提琴手开启全国巡演，选择的第一站地点就是这里。
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证据证明徐嘉良不可能自毁前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南里，”许程夏迅速作出决定，“你今天下午去音乐教室看着徐嘉良。”
“那你呢？”
许程夏偏头看向窗外，此时太阳到达最高处，所有楼宇都处在光明中，没有一丝阴影。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我去会会校长。”
南里听了许程夏的话，吃完饭走向四楼的最后一间教室。
悠扬的小提琴声由远及近，透过教室的窗户，南里看见少年闭着眼陶醉地拉动琴弦，夏天热烈的阳光和生机的绿荫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并没能使徐嘉良停下动作，流畅的旋律没有因此留下任何一个错音。
南里静等着他练完一整首曲子，在结束的那一秒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徐嘉良冲他弯腰行礼，笑了笑。
“真好听。”南里弯唇回以他真心的夸赞。
“谢谢。”徐嘉良大方地接受。
一时无言，南里开始没话找话，两个人从学习小提琴的年限聊到未来，徐嘉良说他想考一个好学校，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好学校。
“好学校为什么要离家近呢？”
南里不解，他研究过地图，平城这个地方不大不小，不是特别的存在，按理说越往外走机会越多才是。
徐嘉良挨着他坐下，小提琴被他小心地放在了琴包上。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拂过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清润的声音裹在风里，一瞬失了真。
“因为这里有我很重要的人。”
南里眼尖地发现徐嘉良的耳朵红了。
“重要的人……”他笑着挑挑眉，“是喜欢的人吗？”
红从脖子蔓延到脸颊，徐嘉良偏过头去咳了一声，轻轻地点了头。
南里一副嗅到八卦的表情，迫不及待地想向徐嘉良了解更多。
“她是……”
下课铃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徐嘉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站起身和南里道别。
“我要去一趟办公室和我的老师聊一聊艺考的事情。”
“一定要现在吗……”南里皱起眉头。
“嗯，”徐嘉良抱歉地笑了笑，“老师很忙，这次谈话还是占用了他的休息时间呢。”
“这样的，那一起吧。”
“一起？”徐嘉良疑惑。
“呃，”南里的大脑飞速运转，“我……今天早上作业没交，老师让我有空了去趟办公室来着。”
徐嘉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时间来听我练琴啊。”
南里尴尬地笑了笑:“我经常不写作业，老师都习惯了。”
徐嘉良点点头，把琴装回琴包放到架子上，在音乐教室的登记表上写好归还信息后和南里一起去往办公室。
“对了徐嘉良，你是哪个班的啊。”南里偏头问他。
“高二十六班。”徐嘉良在办公室门口站定，冲他挥了挥手。
南里哪能真的进去，找了个借口说突然肚子疼就溜了。
徐嘉良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伸手敲响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校长办公室离这边有段距离，虽然在同一层，但却分别在走廊的两个方向。
南里到的时候，许程夏刚好从办公室出来。
“没人。”许程夏皱眉说道。
他刚刚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压着恶心的感觉在办公室里好一通找，结果一无所获。
许程夏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缓了过来，清醒过后视线聚焦到南里的脸上，眼神有些许迷茫。
“徐嘉良呢？”
“哦，他去找老师谈事情了，反正办公室都在这一层，我就先过来看看你。”南里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耳朵，这是有效缓解许程夏紧张情绪的小动作。
许程夏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感受着耳朵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心底的烦躁被慢慢抚平。
“程夏。”南里忽地开口。
许程夏睁开眼睛看向他。
“你上午把学校都逛了一遍，那你知道徐嘉良在哪个班级吗？”
许程夏顿了一下，迟疑地点头。
见他应得不干脆，南里出声问他怎么了。
许程夏眸子暗了几分，声音也不由得沉了下来，“高二十六班，但是上午我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发现高二年级存在十六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