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名神绪其实偶尔会想象夏油杰的父母是什么模样，毕竟能培养出这样恪守"正论"的儿子——那个在深夜讨论会上认真说着"咒术师应当保护非术士，强者应该保护弱者"的夏油杰，想必是家风严谨的书香门第。

    “我爸？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啊，我妈也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啦。”夏油杰盘着腿，在星名神绪惊讶的目光中补充道，“不过我爸确实总说''''有能力的人要多承担责任''''就是了。”

    “哈——？”五条悟正把草莓大福捏成兔子形状，“老子只是碰巧很强而已。”他揪下兔子头塞进星名神绪嘴里，“看到不爽的就轰飞，人要死老子眼前了就救一救，需要什么理由？”

    硝子嗤笑一声，把水果刀当手术刀玩儿：“要我说，咒术师就是冷门高薪编制。”刀尖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不用考研考公，毕业包分配，工资是普通社畜的好几倍——”她突然把刀插进苹果里，“更何况自从觉醒反转术式，我就已经不可能回到普通社会了。”

    然后三双眼睛齐刷刷的转向星名神绪，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沉思片刻才开口，“嗯……是因为心里有某种使命在召唤。”

    “哈？！”五条悟有些震惊，“神绪你居然和杰一样——”

    “才不是杰那种中二宣言。”星名神绪失笑，余光瞥见夏油杰捂着胸口作中箭状，她扬起一抹笑，“只是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总觉得……他也在咒术界。”

    “谁？！”一听这话，五条悟忍不了了，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脸颊，一副要把人抓出来打成三折叠的恶霸表情。

    星名神绪望着眼前这张与梦中重叠的脸，笑着伸手揉了揉五条悟蓬松的白发，笑道：“不就是悟吗？不当咒术师的话……”指尖滑到他发烫的耳尖，“怎么遇见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呢？”

    “……”五条悟突然安静下来，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半晌才嘟囔着把脸埋进她肩窝：“……作弊。”

    硝子默默把水果刀从苹果里拔出来：“我建议把''''禁止虐待单身人士''''写进校规。”

    夏油杰默默掏出手机：“我要跟夜蛾老师申请转学去京都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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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本以为自己终于能享受三天的清净，不用看五条悟黏着星名神绪撒娇，不用听他们腻歪的情话，更不用被迫当这对小情侣的观众，他甚至在回家的新干线上愉悦地哼起了歌。

    然而这份宁静只维持了不到24小时。

    当夏油杰趿拉着拖鞋、拎着垃圾袋打开家门时，门口杵着的白发高个让他瞬间瞳孔地震。

    “啪！”

    他条件反射地甩上门，额头抵在门板上深呼吸：“一定是熬夜出幻觉了……”

    “杰——”门外传来熟悉的拖长音调，伴随着哐哐的拍门声，“老子都看见你的刘海了！”

    夏油杰行尸走肉般拉开门，五条悟立刻像回自己家一样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无奈的硝子和不好意思的星名神绪。

    “好累好累~”五条悟瘫在沙发上，把伴手礼往茶几上一放，顺势将手伸到星名神绪面前撒，“神绪ちゃん~揉揉~”

    夏油杰僵在玄关，手里的垃圾袋发出可疑的“嘎吱”声。

    “打扰了。”硝子淡定地绕过他，自力更生从鞋柜找出客用拖鞋。

    “不是说好三天后——”

    “因为想不出去哪玩嘛~”五条悟打断他，翘着二郎腿晃悠，“正好来看看阿姨做的炸虾~”

    是的，夏油杰曾经提过一句他的妈妈非常擅长做炸虾，从那以后他的妈妈就被某只猫猫惦记上了。

    “杰，有客人？”夏油妈妈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头，在看到五条悟的瞬间眼睛一亮。

    “阿姨好！”五条悟瞬间切换成优等生模式，笑容灿烂得能去拍招生简章，“我们是杰的同学，我是五条悟。”他一把揽过星名神绪，“这是我女朋友神绪，这是硝子。”

    他的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听杰说阿姨做的炸虾是全仙台最好吃的！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夏油杰看着自己母亲瞬间被收买的样子，手里的垃圾袋捏得更紧了——五条悟这家伙，竟然在他妈面前装得这么人模狗样。

    “这孩子真俊啊！”夏油妈妈果然中招，甚至亲切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杰从来没带同学回来过呢！”

    硝子默默别过脸，肩膀可疑地抖动。

    “杰是要扔垃圾吗？”五条悟突然指向他手中的袋子，蓝眼睛闪着无害的光，“快去快回哦~不用着急~”

    “你这孩子，”夏油妈妈皱眉，“磨蹭什么呢？快去吧，对了，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超市多买点虾。”

    夏油杰站在楼道里，听着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突然很想就这样提着垃圾远走高飞。

    一个小时后，夏油杰看着妈妈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不停往五条悟碗里添菜；向来严肃的夏油父亲被逗得开怀大笑，连"食不言"的家规都抛到脑后。

    最荒谬的是，他妈居然让他给五条悟剥虾！

    给五条悟剥虾！！

    夏油杰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不用啦阿姨，”五条悟晃着脑袋，白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只吃神绪ちゃん剥的虾~”他转头眼巴巴望向星名神绪，六眼闪着星星般的光。

    “好、好的……”星名神绪红着脸剥完虾，刚放进他碗里，就看见五条悟兴奋的化身剥虾机器，转眼在她碗里堆起小山。

    “真像我们年轻时候呢。”夏油妈妈捧着脸回忆，“当年这孩子他爸啊，第一次约会时紧张得说不出话，光顾着给我剥了整整两斤虾…”

    “咳！”夏油爸爸突然剧烈咳嗽，红着耳根往妻子碗里塞了只剥好的虾，“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硝子盯着餐盘里的米粒，第108次后悔没留在高专解剖尸体。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煎熬的饭，趁着父母在收拾东西，夏油杰几乎是催着人赶紧走。

    他的刘海已经在额前投下危险的阴影：“饭也吃了，玩笑也开够了——”他咬牙切齿地拉开大门，“现在，立刻，马上……”

    “杰不欢迎我们吗？”星名神绪仰起脸，翡翠色的眼睛湿漉漉的。

    夏油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欢迎的问题吗？这是精神污染程度的问题！

    “走了。”硝子一手拽着五条悟的衣领，一手推着星名神绪的背，“我们订了酒店。”她回头对夏油杰比了个"保重"的手势，“绝对不来第二趟。”

    夏油妈妈突然塞来三个便当盒：“要走了吗？小悟啊，这是阿姨特制的……”

    “阿姨最好啦！”五条悟瞬间变回乖巧模式，绕过硝子接过便当后得意地朝星名神绪比V字，“看吧！老子就是人见人爱~”

    “嗯。”星名神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悟这么可爱，受欢迎很正常啊！”

    夏油杰：“……”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硝子拍拍他肩膀：“早该明白的，能觉得那家伙可爱的人……”她瞥了眼已经拆开便当盒互相投喂点心的情侣，“审美早就没救了。”

    夏油杰痛定思痛：“……你说得对。”

    夜色渐浓，夏油杰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商业街闪烁的霓虹灯，身后传来母亲收拾餐具的轻响，父亲难得地哼起了小调，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放松。

    “杰的同学都很可爱呢。”母亲擦着手走出来，指尖还沾着洗碗液的柠檬香，“妈妈以前总担心你在新学校……”她突然停住，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

    父亲默默递来一个削好的苹果，“以后可以常带他们回来。”顿了顿又补充，“家里……热闹点好。”

    夏油杰握紧苹果，他当然明白父母的欲言又止。

    童年时因为看得见"怪物"被同学孤立，搬了三次家仍躲不开那些窃窃私语，直到他学会假装视而不见，学会带上“正常孩子”的面具。

    去年，他站在玄关说要报考这所宗教学校，父母还以为他是被骗了，直到他找到这所学校的所有信息，表达自己强烈的欲望，父亲最终叹了口气，把烟头按灭在阳台的盆栽里："那就去吧。"

    而现在，母亲正偷偷抹眼角，父亲假装对额头的灯具产生了兴趣，夏油杰突然张开双臂，把两个佯装坚强的大人圈进怀里。

    母亲洗发水的茉莉香，父亲衬衫上的烟草味，混合成让他鼻尖发酸的熟悉气息。

    “他们可吵了。”他把脸埋在母亲肩头，声音闷闷的，“到时候别嫌烦。”

    母亲笑着拍他后背的力度，和十年前带他转学时一模一样。

    夜风拂过阳台的绿植，叶片上的水珠滚落。

    远处的街灯下，五条悟正把星名神绪举起来转圈，硝子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夏油杰望着父母被灯光温柔笼罩的侧脸，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士而存在的。

    他要保护爸爸妈妈。